上个星期,爸爸大便带血,医院诊治后,被告知需到宜昌去做肛肠镜检查。初听到这个消息,我们都很忐忑不安。若是简单的小毛病,应该是在当地就能治疗的,现在医生要求去宜昌,估计是比较严重吧。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,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直肠癌。近年来耳闻目睹的意外太多了,轮到自己亲人身上,我总是往最坏的方面想。
DAD周五,幺妈帮我们联系了医生。早上,雨下得很大。我们一家人租了个的士,陪着爸爸去宜昌。一路上,雨下得很大,爸爸言语很少,估计还是比较害怕吧。医院,找医生,填表签字,划价交费,然后就是等待。等了没多久,就轮到爸爸了。我们陪着他进了检查室,然后,在外面继续等。我当时想不管结果怎么样,我一定会尽全力给他治疗的。大概十几分钟后,爸爸就出来了。我们问他疼不疼,他说不疼,然后我们就一起出去等待检查结果。过了几分钟,检查单就打出来了,和颜悦色的护士长告诉我们没啥大事,只是普通的直肠炎和痔疮。听到这,我们心中都豁然开朗了。尤其是爸爸,咧嘴就笑了。
DAD放下心中的石头,我们去肛肠科开了一些药,然后一家医院。我说要带他们去吃餐好的,爸爸很爽快的答应了,但是坚持要自己出钱。走了很远的路,在国贸转了转,爸爸不怎么感兴趣。他这一辈子,似乎就没怎么逛过街买衣服。后来,我们去步行街吃自助餐,吃他倒是蛮感兴趣的,但是,这几年来,他胃口一直不好,所以也没有吃多少。他们不知道吃自助餐是要先付钱的,所以,我进门的时候就付款让他们始料不及。但是,后来他们还是把钱给我了,让弟妹偷偷塞到了我的包里。
DAD吃过饭后,爸说要回家。我们就穿过儿童公园往车站走去。在路上,爸问我解放路在哪里?老公说就在刚才吃饭的那条街对面,爸说,年轻的时候去黄柏河做民工时来过解放路,那里蛮热闹。身为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农民,爸的一生几乎都是在枝江度过的。宜昌,他只来过寥寥几次,除去做民工时候的路过,再就是在粮食搬运队打工时单位组织的一次旅游,到葛洲坝和三游洞玩了一次,听妈说,他带了五块钱去,回来的时候还有四块五毛钱。我上大学的时候,爸的翻斗车坏了,要配一个零件,只有武汉有卖的。爸就坐车到武汉来买了,我去车站接的他,然后陪他去买了零件。中午在我学校旁的小餐馆吃了顿饭,一直到今天他都还记得,喝了一小瓶酒,吃了一盘干煸牛肉,说牛肉蛮好吃。那次在武汉,我留他过一夜,他坚持要回去,说夜里喜欢咳嗽,在外面住搞不习惯,结果,来了就回去了,哪里都没去。后来,他还去过一次吉首,是一个老乡在那边接一个装修工程,让他们过去帮忙的。爸说他们去的时候没买票,是逃票去的。回来的时候,因为挣的钱不多,工头又没有给他们买票,结果被列车员发觉了,就罚他们扫车厢。跟我们讲这件事情的时候,爸爸一脸的满足,说蛮划得来,扫扫打扫车厢就不用买票了,划得来。今年春天,我和老公去了凤凰,是在吉首转的车。坐在车上的时候,看到一些老实本分、衣衫陈旧、胡须满面的男人,我有一种朴素的尊敬和亲近,我想,他们一定也是某个人的爸爸吧。
DAD我今天的生活,过得不算好。但是,我自认为还是个有些见识有点文化的人。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子,我能够念到大学。我觉得自己付出的努力少而又少,而我那小学都没有毕业的爸爸妈妈,是值得尊敬的。他们向天讨生活,从土里刨食,供我读书,让我从一个无知无识的农村小女孩子,变成一个明事理分是非的人。因为他们,我才能拥有今天的幸福生活。我对生活,始终不曾泯灭热爱之心。而这些,是以他们的一生困顿为代价的。
DAD这几天,在听蔡琴的歌,听到《一生都给你》的时候,因为这两句歌词——你是我过河的一叶扁舟,你是我登高的一把扶梯。我忽然想到了我的爸爸,他,就是助我过河的扁舟,是帮我登高的扶梯。所以,写下这段文字。
DAD(作者幸福的一家三口)
注:
作者曹玲玲是我妈妈的同学
此稿曾在《三峡晚报》刊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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